上門拜訪二老前，蕭湛特意找範家明了解一些蘇家二老的情況。

範家明把之前收集的資料遞給他，驚訝道：“你們這麽快就見長輩了？”

蕭湛簡短解釋：“他外公外婆之前介紹的相親對象對錦屏糾纏不清，我急著上門表明身份。”

“也對，依陸錦屏的條件，的確是個搶手貨。”

蕭湛瞪他，示意他用詞淺薄。

範家明舉手投降，“我說蕭大隊長，有這麽好的姑娘喜歡你，我應該替你高興。可是你們的未來真的令人堪憂啊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，你們是女強男弱，你受不了的。”

蕭湛沈思片刻，回道：“我樂意吃軟飯。”

“噗。”範家明一口熱茶噴出來。

資料顯示，蘇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的歷史學教師，在唐史研究上做出了傑出的貢獻。只是近年身體不大好，血壓高，血糖高，記性也差。蘇老太太身體倒還算康健，任職美學教授。兩人唯一的女兒蘇倩是當年名動一時的舞蹈家。可惜後來沒有嫁得良人，婚後沒幾年便患抑郁癥自殺了。自殺的地點在浴室，當時年幼的陸錦屏就躺在床上。

蕭湛一路沈思，開車去了明月園。

陸錦屏穿著杏色呢大衣站在樹下等他。

見她凍得小臉發紅，蕭湛趕忙伸手給她暖暖，“怎麽不在屋內等？”

“害怕你找不到地方就下來了。”她笑答，彎起的漂亮眉眼像冬夜街頭璀璨的霓虹。

他恍惚通過朦朧的光線看見她幼時待在媽媽的屍體邊痛哭的場景。一時間，不知如何開口。

陸錦屏撫摸他緊鎖的眉眼，問道：“怎麽突然情緒低落？是碰到什麽棘手的案子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蕭湛搖搖頭，從後備箱裏拿出備好的禮物，空出一只手緊緊牽著陸錦屏上樓。

“你今天怎麽怪怪的。”陸錦屏不禁問道。

蕭湛強調沒事，陸錦屏在門前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嘴角，安慰道：“蕭隊長，別緊張，你這麽優秀，我外公外婆肯定會喜歡的。”

蕭湛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單排扣大衣，越發襯得身形挺拔如松，透著股軍人的威嚴。

小照給他們開門，明顯驚訝蕭湛出眾的長相，微微紅了臉朝客廳喊道：“外公，外婆，屏姐他們來了。”

陸錦屏解釋道：“小照是我遠房表妹，從老家來南安照顧二老。上次發生鬧事，你來調查案子見過的。”

蕭湛點頭，表示記得。

在門廳換好鞋，陸錦屏領著他進客廳。老爺子正在窗前背著手看花花草草，老太太從廚房出來，見到蕭湛也是一楞，招呼道：“來了，快過來坐。”

蕭湛把東西放在桌上，跟老兩口打招呼。

陸錦屏悄悄觀察二老的臉色，見老太太對他第一印象不錯，暗中松了一口氣。至於癟著嘴裝深沈的老爺子，那是很好哄的。

“外公，這是蕭湛特意從隔壁縣京劇臉譜大師那給你買的一套《水滸英雄一百單八將全圖》臉譜。你平時不是愛唱兩嗓子嘛，以後可以戴著表演。”

蘇老爺子一聽，連忙拿起來細細查看。只見臉譜做工，用料和手筆均是不同凡響，心裏樂開了花。在看背面落款人，是臉譜界的泰鬥，更是驚喜不已。

這一套臉譜光光收藏就是無價之寶了。

“這很貴重，我不能收。”老爺子推拒道。

蕭湛解釋：“警局的同事曾經幫過臉譜大師的一點小忙，所以大師把這套臉譜送給他了。知道我來拜訪您，他說自己一個粗人不懂欣賞，特意讓我帶給您收藏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老爺子一聽，剛放下臉譜的手，立刻又摸上去，細細感受起來。

老太太笑看他一眼，搖了搖頭。

午飯很快準備好，一家五口人入座。

蕭湛和陸錦屏坐在一起，老爺子和老太太坐在對面。小照坐在邊上，方便端菜撤盤子。

席上老太太先開口道：“聽錦屏說你是做刑警的。”

蕭湛答是。

老太太又道：“職業是好職業，為民除害，功德無量。上次錦屏公司員工牽扯到殺人案的事，聽說也是你熬了兩個通宵給破的。”

蕭湛淡淡點頭，陸錦屏在桌下握住他的手。

“我就這一個寶貝孫女，從小沒吃什麽苦頭。戀愛上也是空白，對誰都不來電。我曾經還以為她喜歡女人呢。”

“外婆，你說什麽呢。”陸錦屏嘟嘴。

老太太瞪她一眼，示意她安靜。“我們屏屏的條件你也知道，高學歷，高顏值，性格又好，嫁到誰家都是對方的福氣。我聽說蕭警官沒有至親？”

“我跟錦屏一樣，從小跟外公外婆住，他們都走了。還有個不常來往的父親。”

“那以後你們也不來往嗎？”

“外婆，蕭湛第一次來，你問這些不好吧？”陸錦屏替蕭湛解圍。

蘇老太太瞪她一眼，“既然帶回來給我們看，就要讓我們考察清楚。家裏幾口人，做什麽工作的，什麽學歷，什麽人品，這樣我們才能放心。你說是不是老頭子？”蘇老太太碰了碰老爺子。

老爺子搞了一輩子研究，平時就沈默寡言，這種時候又剛剛收了蕭湛的厚禮，自是不好再說什麽，便打馬虎眼道：“先吃飯，吃完飯再說。”

老太太想了想，笑道：“對，是我心急了，先吃飯。蕭警官多吃點，平日裏你們辦案很辛苦吧。”

撇開孫女婿這重身份，蘇老太太對當兵的都很敬佩。席上沒有再談沈重的話題，圍繞著日常生活和飲食習慣聊的盡興。

飯後蘇老太太讓陸錦屏和小照收拾廚房，自己拉著蕭湛去小書房談話。

陸錦屏擔憂的看著蕭湛，他回給她一個溫暖的眼神。陸錦屏又去看旁觀的老爺子，老爺子見狀立刻溜走了，一副不願插手的模樣。

“哼。”陸錦屏不情不願的待在廚房，把碗筷洗的叮當響。

書房內，老太太端坐在上首，對蕭湛笑道：“別站著，坐下吧，我們慢慢談。”

“嗯。”蕭湛恭敬應答，坐姿如鐘，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。

老太太暗自琢磨，就沖這一身正氣，她就歡喜的緊。若是別人家找了個當兵的，她舉雙手讚成。可是輪到自家，就有些喜憂參半了。

陸錦屏從小孤獨慣了，外公外婆的寵愛始終比不上父母。蕭湛也是這樣的家庭長大，兩個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，性格上難免有缺陷。而且刑警這一行業太過辛苦，也有危險。萬一他哪天出了意外，老兩口又百歲歸去了，剩下陸錦屏孤兒寡母怎麽辦？

越這樣想，老太太的心裏越是酸澀。

蕭湛從她臉上的表情就猜到她的心理活動。當初轉業時他就考慮過這些因素。當時武警那邊有更好的職位留給他，但因為南安周邊自然災害多，一出任務就是好久，因此婉拒了。以為刑警會好一些，沒想到還是讓老人家為難了。

他的確可以拍胸口保證以後對陸錦屏絕對忠誠，但是任務當前，他還是會選擇任務。

這是多年的當兵本性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